二道阿雪

黄景瑜X王一博|覆盖 chapter30

 

“景瑜。”王一博试着叫他,“院里传得很离谱,到底发生了什么,能告诉我吗?”

黄景瑜还是低着头,手指间夹着一根蔡徐坤给他的烟:“我傻逼,被骗了,犯罪了。”

熬夜跟寒冷都让王一博的脑筋迟钝:“被骗了?被骗了是受害者,怎么又犯罪。”

黄景瑜盯着黄鹤楼的烟蒂,他不掸掉它,似乎要看它到底可以站多久:“还记得我说涂料捡了个便宜吗,Pirla因为辱华,大秀取消,它们秀场上要用的涂料正好是咱们想要那种,而且是意大利宝地嘉的,我太想要了,还自作聪明,结果被骗了。”

“被…被谁骗?”

“记得许魏洲吗,你在Sunspel见过的,是他们的项目总监,被他骗。”

“你们不是……”

“打炮而已,不耽误我骗他,也不耽误他骗我。”

“他,他怎么骗你?”

“他的确是Pirla Great Show的项目总监,但是他跟我签的合同乙方是Pirla上海传讯部,可Pirla,根本没有在上海设传讯部。”

“那是他欺诈啊。”

“他已经跑到国外去了,我很久才意识到他消失了,但是也没去在意,那种关系本来就是很松散的。”黄景瑜摘下帽子,抓了一把头发,又戴上,“是Pirla北京传讯部核查资产发现不对了,告我恶意购买,违规操作,而且Pirla太懂了,他们直接告到了省审计那里。”他似乎不愿去回想,一支大手张开,捂着眼睛,摁揉着自己的太阳穴,“当时法务拦了我一道,他让我核查合同主体了,但是那个价格太好了,我以为自己对一切了如指掌,又怕节外生枝,还是签了。”黄景瑜手里的烟蒂断掉了,也许是他的每一口都还吸得不够悠长,他把烟掐灭,看着王一博,“一博,我明白你的感觉了。”

“什么?”王一博被信息冲击,依然懵懵懂懂。

“你说你跟我们不一样,我以为我明白,其实我不明白……这次是刑事案,我会被吊销执业,可能这辈子都不能在中国盖房子了……”

 

黄景瑜苦笑着,他就蹲坐在一块条石上边,双肘拄着膝盖,双手捂住面庞,夜晚的冷风呜咽,不对,那是黄景瑜的呜咽,断续地,悲伤地啜泣:

 

“王一博,我和你们不一样了。”

 

王一博的心都要碎了。他曾经那么强大的无畏的执着的男孩儿啊,如今却只有虚弱、疲倦和痛苦。王一博蹲下去,他拉开他的手掌,看着他布满血丝的双眼,他不断滴落的满溢的泪水,他能感到他的爱人正在纷纷瓦解,他吻上他的嘴唇,那嘴唇干裂,眼泪苦涩,他闭上眼睛轻轻摩擦他,挤压他,慢慢探出舌尖舔舐他,试着让他感受到湿润、柔软跟温暖,但却始终没有得到回应。

 

黄景瑜终于慢慢推开了他,他的眼神无光,只看向不知名的远处:“不要安慰我,你喜欢我无所不能,你让我千万别弱下来,我最不需要你同情。”

“我不是同情你。”

“那你在做什么?”

“我只是,只是……”寒风跟内心的困苦让王一博有些结巴,“我只是很久没见你了。”

黄景瑜站起来:“但我现在最不想见到的就是你。”

 

他松开了他的手,走开了,那个泪眼婆娑的男孩,失去了梦想的支撑,地位的润色,进而认定自己不配拥有他人的爱慕,丧失了爱情的资格。

 

黄景瑜乘坐那陌生的车辆呼啸而去,王一博的心也被挖空了。

 

他蹲在原地,已经过了午夜12点,再过几个小时,他就要手术,这天是二十四节气里的大雪,天气开始变得很冷很冷,万物的隔阂大概也会变得越来越大。去年这个时候,他已经来宾州了吗,来了,去年这个时候,他住在黄景瑜的公寓里,每天只为建筑跟黄景瑜无穷的性欲烦忧,房间里常常晃动着坂本龙一跟海菲兹拉的德彪西,拉开冰箱,之前塞满了黄景瑜喜欢的火腿跟蓝纹芝士,他来了之后,黄景瑜知道他喜欢海鲜,就在冷藏室空出了两层,养海胆、养生蚝、养基围虾、养蟹,最忙最忙的时候,黄景瑜还每天用针管喂蛋黄给螃蟹吃,怕母蟹瘦了蟹黄掉了自己就不爱吃了,其实他从来没吃过那么好的蟹。工作到很晚的时候,黄景瑜会亲手做这些好吃的,蒸蟹,在水槽前认真地洗海胆,炒虾球,在生蚝上放几粒海盐跟海藻,再倒入大叶沙拉汁,他们一起享受美味,享受音乐,享受工作,享受每一个不眠的性感的午夜,他的胃、他的身体跟心灵都感到熨帖,他们曾经朝夕相处,那日子专注而宁静,仿佛就要天长地久。

 

事实如此,当人在你眼前的时候,你逃遁他追逐的时候,你和他亲昵,你责怪他、冷落他、折磨他,他总跟你应和,而当他消失了,你所有的感情,忽然就都失去了着落,从此你的思念或者后悔,他都无从知道了。

 

从来没想到,会有这样的一天。

 

因为已经把车还给宋祖儿,王一博搭最早一班的地铁去医院,各种各样濒临极限的负荷让他的步履特别飘,走在地下通道的时候,那冷白的灯光闪烁,流浪汉的被窝蠕动,穿堂风呼啸而过,王一博不小心踢到了一支锡皮易拉罐,那响声却不如意料中的清脆,是憋闷的,又震又痛,让他感到骨头都要碎了,他不禁呆愣住,是不是哪里真的碎了。

 

碎了。他在昏倒前看向了扎穿的鲜血淋漓的肋部,他试图回身记下那凶手的影踪,却失控地栽倒在12月地下通道冰凉的地面上,医院就在不远的出口,他牵动着手指要从口袋中掏出电话,但是力量却从指尖开始就源源不断流走了,他拼命蹬动着双腿去踹脚边的垃圾桶发出一点声响,但那双脚也只是无力地划了两下,他试图发出叫声,那个流浪汉或许能帮助他,但他终究什么都没做成,他能看到通道口的天光,那灰蒙蒙的冬日的朝阳即将升起,而属于他的黑暗却轰然降临,“妈……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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